风波亭【第二十二场】

（万俟?、罗汝楫同上。）
万俟?、
罗汝楫（同白）来，吩咐升堂！
院子（白）升堂！
（八皂役、八刽手、二禁卒同上。）
万俟?、
罗汝楫（同白）带岳飞！
（禁卒押岳飞同上。）
岳飞（白）吓，那周大人哪里去了？
禁卒（白）周大人不肯审问此事，他挂冠走了。今日是秦丞相升万俟大人、罗大人，二
位审问。
岳飞（白）咳，罢了吓，罢了！
万俟?、
罗汝楫（同白）胆大岳飞，上得堂来，为何不跪？
岳飞（白）我有功于国家，无罪于朝廷，我跪的什么！
万俟?、
罗汝楫（同白）来，请过圣命！
（吹打，请圣旨。）
岳飞（白）万岁，万万岁！
（岳飞跪。）
万俟?、
罗汝楫（同白）岳飞，你怎样私通外国，怎样克扣军饷？一一招来！
岳飞（白）我为国尽忠，问心无愧。叫我招什么呀！
万俟?（白）不用刑具，谅你不招。扯下去，重责四十！
（衙役打岳飞。）
岳飞（二簧摇板）二贼人用刑具将我责打，
打得两腿鲜血淋。
万俟?、
罗汝楫（同白）你要从实招来！人人都说你是个好汉，这小小的杀头罪过，你招了就完了！
岳飞（白）你胡说！似这样叛逆之事，你叫我招什么！
万俟?（白）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铜枷拶伺候！
（衙役上枷拶。）
万俟?（白）问他有招无招？
岳飞（白）无有招的！
万俟?（白）与我收！
（衙役收枷拶。）
岳飞（二簧导板）一霎时只觉得三魂飘荡！
（二簧摇板）大汗淋身眼无光。
万俟?（白）你快快招来，如若不然，大刑还在后面呢！
岳飞（白）二贼吓，二贼！你苦苦将我拷打，我纵一死，定要二贼之命！
万俟?（白）来，将他押下去！
（禁卒押岳飞同下。）
万俟?（白）罗大人，你看岳飞，执意不招，如何是好？
罗汝楫（白）我倒有一件刑法在此。
万俟?（白）有何妙法？快快讲来。
罗汝楫（白）此刑名叫“波?问”、“剥皮拷”。用?皮揉得粉碎，再用鱼胶熬得稠粘，
将?皮瞧了鱼胶，贴在身上，用力一扯，连皮带肉，俱与他扯掉。任他是天
大好汉，他也难受此刑。
万俟?（白）好好！来，照样速速办来。带岳飞！
（禁卒押岳飞同上。）
万俟?（白）岳飞你是怎生私通外国，怎样克扣军饷？速速招来！
岳飞（白）想我岳飞，一生立志，将身许国，直捣黄龙。不料圣上，叫吾歇兵养马，又
批金牌十二道，调我回来。哪有按兵不动之举？那十三座大营，三十余万人
马，若有克扣军饷之事，怎能安然如堵？我岳飞一点忠心，惟天可表！
（二簧摇板）枪挑了小梁王逃难回转，
遇王佐他与我结下金兰。
受母训保国家忠心赤胆，
背脊上刺了字常挂心间。
杀退了金兀术番兵百万，
这金牌十二道调我回还。
今日里在法堂遭此大难，
（哭）万岁爷吓！
（二簧摇板）你苦苦来逼我所为哪般？
万俟?（白）不用大刑，你定不招。来，将他衣衫剥了！剥皮拷伺候！
（禁卒押岳飞，脱衣。）
万俟?（白）有招无招？
众人（同白）不招。
万俟?（白）用刑！
（岳飞带彩翻斜猫。）
万俟?（白）岳飞你若不招，大刑还在后面！
岳飞（白）武胜定国军节度使、神武后军都统制、湖北京西路宣抚使、节制河北诸路招
讨使、三司太尉开国公岳飞招状：飞，生居河北，长在汤阴。幼日习诗书，
壮年掌军马。奋身田野，注籍戎行。斩杨幺于洞庭湖，败兀术于黄天荡。牛
头山一战，尸积如山；汴水河相征，血深似海。前番遵旨屯兵，今奉金牌调
转。权奸谋害忠良，设计陷我谋反。将臣百般拷打，不敢抱怨朝廷；万种毒
刑，岂敢辜负圣主？所供是实！
万俟?（白）叫你招口供，你怎么反叙你的功劳来了？你要快快招来，还有大刑在后！
岳飞（白）罢了吓，罢了！想我今日一死，也算为国尽忠，虽死无怨！岳云、张宪，我
死之后，你二人不要坏了我一世忠名才好！
（万俟?、罗汝楫同下位，跪。）
万俟?、
罗汝楫（同白）元帅请起。
岳飞（白）二位这是何意呀？
万俟?、
罗汝楫（同白）下官看元帅的供词，尽是大功；本当上本，保全元帅，恐秦丞相阻拦，不能
呈与圣上。元帅方才言道，有二位公子，何不修书一封，请他到此，上一辩
冤的本章。下官二人，也好保全元帅了。
岳飞（白）此意甚好。纵然圣上不准，我情愿同两个孩儿，同死于此，方全我父子忠孝
之名。
万俟?、
罗汝楫（同白）就请元帅修书便了。
（吹排子，岳飞写信，交与万俟?、罗汝楫。）
万俟?、
罗汝楫（同白）元帅请到监牢等候，我二人即刻差人送去。
（岳飞下。）
罗汝楫（白）万大人，你这是何意见？
万俟?（白）他方才言道，岳云、张宪。倘若将他害死，他的儿子要与他报仇，那还了
得？今日将他的儿子哄骗到此，一齐拿下，岂不是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罗汝楫（白）此计甚好，未免有些丧天良。
万俟?（白）只要升官发财，哪管他天良不天良！你我去禀丞相知道。
（万俟?、罗汝楫转场。）
万俟?（白）有请丞相！
（秦桧上。）
秦桧（白）何事？
万俟?、
罗汝楫（同白）我二人正在审问岳飞，他言道岳云、张宪二人。是下官想到，如若他二子要
替他父伸冤报仇，那还了得？现叫他写了一封书信，叫他二子前来，替他父
上辩冤本章。下官意欲将上辩冤状，改为加封官职，特来禀知丞相。
秦桧（白）此计甚好，乃是二位的大功。但改书信，无人能写。
万俟?（白）罗汝楫在他帐下久住多日，他专能够模仿他的字迹。
秦桧（白）速速改来！
（罗汝楫改信。）
罗汝楫（白）书信写好，请丞相观看。
秦桧（白）果然的像。来，旗牌进见。
（旗牌上。）
旗牌（白）参见相爷。
秦桧（白）现有书信一封，就说奉岳元帅所差，去至汤阴，接他二位少爷进京受爵。
旗牌（白）遵命。
（旗牌下。万俟?、罗汝楫同下。）
秦桧（白）正是：
（念）斩草除了根，萌芽永不生。
（秦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