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连池圣水节：一个多民族交融的端午节

   圣水节上的圣水祭仪式，表演萨满舞。萨满是北方许多民族的宗教信仰。

五大连池，一个国人在中小学地理课本中就熟悉的名字。日前，记者随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组织的“中国文化遗产探访之旅”来到这里。

走进五大连池

6月的北国边疆，一片绿意，昔日的“北大荒”早已是良田万顷。从200多万前至290多年前持续不断的喷发而形成的14座火山，静静伫立，绿树满坡；5个溪水相连的火山堰塞湖，碧波荡漾。

端午前后，五大连池迎来了北方各民族盛大的节日——圣水节。这个与火山、泉水相关的节日，不知始于何时，但是却世代流传至今，越过越隆重，2010年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黑龙江旅游节庆品牌。

记者亲身感受了这个节日的热闹非凡。农历五月初三的五大连池风景区，还是一片宁静，街道上鲜见人来人往。可是初四这天，三五成群的人们仿佛从天而降，充塞了道路。当地人告诉我们，除了附近村庄的人，还有很多人是从周边黑河、北安乃至哈尔滨赶来的。只有一条主干道的五大连池风景区，一天之内迎来数万人马，以至于当地不得不采取临时管控措施。

“节日也是一种信仰。这么多人同一天赶来，有的还抱着小孩，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个节日，相信节日的祈福能带来平安好运。”同来参加圣水节的中央民族大学教授、“非遗”研究专家祁庆富说。

感受圣水节

圣水节到底“圣”在何处，让五大连池周边的群众如此热衷呢？

传说，很久以前，一位达斡尔族猎人打猎时射伤了一只小鹿，小鹿带伤逃跑，猎人紧追不舍。只见小鹿奔到药泉山下，跳到一个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又跑到另一眼泉边喝了几口水，很快就止了血，然后健步如飞，遁入山林。猎人惊奇不已，上前察看，只见那眼泉水清澈异常，有大量气泡涌出。猎人忍不住捧泉水痛饮，只觉精神振奋，疲劳顿消。达斡尔族猎人认为这是神灵的指示，就告之族人。渐渐的，附近的鄂伦春族、鄂温克族、满族、蒙古族和汉族群众都纷纷前来饮“神水”。由于“圣泉”的发现是在端午时节，于是每年此时各族人民都在泉边举行庆祝活动，逐渐形成了五大连池圣水节。

昔时的圣水节，各族牧民赶着勒勒车，跋山涉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药泉山下，架起窝棚，杀牛宰羊。农历五月初四清晨开始，他们就在泉边举行庄严隆重的圣水祭大典，之后欢歌起舞，中间还穿插达斡尔族传统的抹黑祈福活动。子夜时分，人们涌向泉边，抢饮零点时分的圣水。因为无论是汉族、满族，还是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族，都视端午节为吉祥的日子，相信这一天零点时分的泉水有驱邪祛病的功效，能保一年无病无灾。初五这天，人们折柳采蒿，在火山堰塞湖上龙舟竞渡，放河灯，直到初六过后，才各自打道回府。

由“神鹿示水”的民间故事而引发的祭水、抢水、水上赛舟等活动，直至今天还完整地保留着。农历五月初四上午，记者参加了由300多人参与的圣水祭仪式。上百人擂响的威风锣鼓敲过，虎虎生威的舞龙耍狮之后，只见白裙飘曳的“圣女”“从天而降”，“火山”喷出熊熊火焰，白色“仙鹿”指引“圣水”，身着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蒙古、满等民族服饰的牧民们从四面汇集而来。他们兴高采烈，在火山圣池旁跳起了萨满舞，继而又焚香跪拜，虔诚祈祷。

这是一场明显舞台化的圣水祭仪式，参与演出的人们服饰鲜艳，演出过程中还动用了声光电乃至吊威亚等现代技术，体现出精心策划的效果。

“圣水节的最大特点是它体现了‘文化间性’，即它原本是少数民族的节日，其后与汉族端午节融合，成为北方各民族共同的节日。”祁庆富教授说，“如果说南方的端午节祭屈原体现了人与人的关系，那么北方的圣水节则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圣水节还有多民族交融性、边疆性等特点。”

祁庆富教授同时指出，舞台化的圣水祭仪式再现了“神鹿示水”的故事和各民族共庆节日的场景，能让外来的游客了解圣水节的来龙去脉。但是演出归演出，真正的“非遗”是民间形态的，每个参与节日的人都是这种节日文化的传承人。

五月初四深夜，五大连池景区内焰火满天，人头攒动。几万人纷纷涌向药泉边，他们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水瓶，有的举着杯子，随着一声“零点到了”，无论男女老幼，都挤到泉边抢起水来。至此，圣水节也达到了高潮。

打造节庆品牌

南有泼水节，北有圣水节。这“两节”将各族人民与水的亲密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如今，每年泼水节期间，西双版纳等傣族地区都会迎来大批游客，这期间举办的面向东南亚的商贸和文化交流活动，也搞得风生水起。相较而言，由饮水节改名而来的圣水节，知名度却小得多。

其实，圣水节与泼水节有颇多相似之处。比如，都以水之名而狂欢；举办地都在边疆，都有面向国内外的优势；当地自然环境优美，游客到此不仅可以过节，更可以赏景。

“五大连池是世界上罕见的火山群，圣水节是进入国家级‘非遗’名录的节日。五大连池圣水节是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的结合，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和开发潜力。”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副理事长晋宏逵说。

近几年来，五大连池所在地政府开始花大力气参与办节，使圣水节的内容更趋多样化。比如，今年的圣水节期间除传统活动外，还举办了中俄武术散打擂台赛、五大连池文化保护与产业发展论坛、首届中国矿泉联盟论坛以及圣水之夜文艺晚会、民族歌舞表演和书画博览会等。

五大连池风景区管委会主任屈树广介绍，政府着力打造五大连池圣水节节庆品牌，使之规模扩大，不但是为了尊重民俗、传承文化，也是为了提升五大连池的知名度，促进火山旅游业和矿泉水产业发展，吸引更多人到五大连池看火山、品泉水、沐浴养生。

在办节的方式上，五大连池开始摸索市场化运作模式。今年五大连池的几大矿泉水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参与赞助节庆活动，形成了“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的格局。

鉴于五大连池风景区在遗产保护和文化旅游方面取得的成绩。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授予五大连池风景区“中国文化旅游示范基地”称号。在两者联合举办的文化保护与产业发展论坛上，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明德教授指出，今后五大连池要进一步解决好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文化之间的关系问题，才能获得可持续的和谐发展。